Nolan Johnson采访了美国印制电路板协会（Printed Circuit Board Association of America，PCBAA）会长、TTM Technologies公司副总裁Will Marsh。Will Marsh介绍了为得到国家决策者对PCB行业的更深认可，PCBAA在华盛顿特区开展的工作。Marsh不仅对参与这项工作的公司和个人持乐观态度，而且对国会可确保国家国防系统安全的认可也持乐观态度。

Nolan Johnson：让我们先谈谈PCBAA的使命。完成协会使命的计划是什么？我们一直在报道美国政府支持半导体行业发展的立法。作为行业协会，如何让PCB行业得到美国政府同样的关注？

Will Marsh：大约一年前，TTM参与了一项在国会山举办的倡导活动。我们意识到，只有一家公司的声音是不够的，我们需要接触我们的同行、竞争对手，寻求协作为行业共同发声。这正是我们所做的工作。

2021年4月，5家创始公司——Calumet、EndicTro、Insulectro、Isola、Summit Interconnect和TTM Technologies公司正式成立了合法组织PCBAA。从那时起，PCBAA协会已发展到有15名成员，还有有兴趣加入的12家公司和个人正在与我联系。

多亏了行业采访和出版物，如《PCB007杂志》和其他出版物及其访谈，使我们能够代表印制电路板行业、印制电路板组装商和关键材料供应商发声，PCBAA才得以飞速发展。从TTM的角度来看，如果没有某些化学品和关键材料，我们无法生产裸PCB。因此，我们认为关键材料供应商在协会的发展过程中是不可或缺的。

我们发现，华盛顿特区政府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投入到半导体行业和芯片制造商的本土制造。我们强调微电子生态系统理念，PCB是该生态系统的组成部分，而不仅仅是芯片。我们发现国会山的成员和工作人员、白宫国家安全工作人员、商务部和国防部的工作人员都不了解整体电子生态系统。

我们创造了使PCB行业与半导体行业联系在一起的短语——“芯片不能飘浮（Chips don’t float）”，可帮助大家了解生态系统。芯片要有一个家，要有一个基础。与半导体同样重要的是，如果芯片是大脑，那么电路板就是身体。如果不解决生态系统的问题，那么这就是一个“无稽之谈”的问题。如果我们在美国制造所有的半导体芯片，但90%完全依赖外部提供电路板，那会发生什么情况？

会产生与供应链相关的一系列问题，从而影响国家安全。这个短语已经在微电子生态系统的理念中产生共鸣，人们逐渐了解PCB在整个电子产品制造过程中是必不可少的。我们为此感到自豪。

Johnson：可以介绍一下PCBAA的三大支柱吗？

Marsh：PCBAA的三大支柱正是协会的使命宣言。第一大支柱是大力推动美国国内PCB生产，以及组装商和关键材料供应商的发展。第二大支柱是增强国内供应链的安全性和弹性。在疫情初期的几个月，我们认识到对外国供应链的依赖。

第三大支柱是创建公平市场条件的倡议。其他行业是参与美国国内企业竞争，但PCB行业正在与其他国家竞争。有许多外国补贴涌入亚洲，以此实现对全球所有电子产品的垄断。因此，倡导公平的市场条件意味着我们正在寻求政府的帮助，从而能够参与国际竞争。

我为什么这么说？首先，2021财年国防部《授权法案》第224章将PCB增加到了微电子产品的定义中，PCB被定义为微电子产品的组成部分。现在我们在国防部的会议桌上有了一席之位。

Johnson：PCB行业得到了完全认可。 

Marsh：这很重要。首先，在过去的20年，国内PCB行业实际上仍在收缩，美国国内已经从2500多家PCB/PCBA公司缩减到不到145家。第二，20年前，美国占据全球PCB市场26%的份额；如今，这一市场份额仅为4%。虽然我不知道海外生产半导体的准确统计数据，但我相信应该在70%~80%之间。

Johnson：我最近看到美国半导体占全球市场份额的13%。这和海外市场数据是吻合的。

Marsh：美国的数据是准确的。我参加了华盛顿特区半导体行业协会（Semiconductor Industry Association ，简称SIA），他们提供的虚拟客户端和实际情况令人惊讶和恐惧。

当我们向国防部和商务部提供这些简要信息时，他们调查了“145家公司“，人们普遍认为，从国家安全目的考虑，整个供应链既不安全，也没有弹性。为国防安全考虑，要依赖美国公司为美国ITAR认证能力武器系统提供产品，必须至少承认该行业具有潜在问题。我们的工作是让每个人都认识到这个问题，可通过3种方式实现这一目标：教育、宣传和立法。

Johnson：那一定与国防部有关。

Marsh：当我们谈论公司的衰落时，我们把它放在全球市场份额下降的背景下。从国家安全和经济安全的角度来看，这与国防部的关系密切。上届政府和本届政府都承认，微电子产品作为生态系统，被认为是国防部必须保护的六大技术支柱之一。现在不仅有了第224章微电子产品界定的席位，而且出于国家安全目的考虑，我们还在讨论最高级别的生态系统问题。这是件好事。

Heidi Shyu部长以国防部R&E副部长的身份管理研究与工程部。她承认不仅是PCB行业，而且美国国内的支撑供应链都存在问题，因此正在制定政策及考虑投资。研究与工程部管理者是非常重要的职位。

在我们深入研究前，想要强调的最后一点是国防部正在根据《国防生产法案（Defense Production Act，简称DPA）》第三篇的规定对PCB进行资格认证。必须有总统的决策才能被列入名单，才有可作为紧急使用资金的特定技术或能力的资格。例如，高超音速工业基地就在PCB的前面；两者都在被添加或鉴定行列。

这也向业界表明，国防部和商业部都认识到，希望PCB行业能被列入总统决策（DPA）名单。正如我们在新冠疫情下看到的那样，特朗普援引了DPA的名单。这就允许在行业能力可能受阻或需要立即关注的领域进行紧急支出。

作为协会，相信我们一年半以来传递的信息已开始在最高级别的政府和决策者中产生共鸣，他们已认识到PCB行业需要支持。

Johnson：接下来我们深入探讨教育立法等问题。PCBAA目前正在开展的项目有哪些？你们如何影响意识变化？

Marsh：谢谢你提出这个问题。它们其实不是计划，而是政策。在《国防授权法案》的最后两个周期中，协会一直致力在国防部内部就两用和商用现货（commercial off-the-shelf，简称COTS）对国外供应链的依赖性进行辩论和讨论，并在2027年1月1日前制定采购法，禁止五角大楼从某些特定国家购买PCB。这一点很重要，因为许多拥有国外供应链的美国公司已经意识到，存在回归美国本土采购的需求信号。

拜登总统刚刚签署了《2022财年国防授权法案》。该法案第851章规定，到2027年1月1日，国防部禁止从特定国家购买用于商业和两用的某些国防安全系统。这是一笔大交易。它表明主要供应商霍尼韦尔、微软和其他公司，如果有国外供应链，且要向国防部出售产品（顺便说一句，国防部是联邦预算中最大的自由支配预算），必须改变思维模式。

要明确的是，第851章只是规定不能从哪些国家购买，并未规定不能去北约盟国购买；并未规定不能采购半成品。但我们已经看到，商用和两用行业开始表示，“我们认识到2027年的问题，我们需要开始与美国国内行业进行讨论。”

Johnson：这会使整个供应链受到严格审查。

Marsh：当然。这是一种连锁反应。随着更多的制造回归到美国本土，美国公司的产量和产能都将会增加。

现在，让我对我们支持的政策和法案中补充帮助PCB行业的两个要点。显然，每个公司都听说过520亿美元的《CHIPS法案》。正如我们所说，授权法案没有相关的资金，但这显然是半导体制造回归本土的激励方案。在这项法案中，有20亿美元流向五角大楼，用于高阶封装，其中PCB行业是高阶封装的组成部分。我们认为这是有利的。

我们一直在帮助倡导通过《CHIPS法案》，该法案现已纳入2022年的《美国竞争法案》以及参议院的USICA。有许多法案将主要惠及半导体行业。我们提供的信息在PCB行业能够参与其中的生态系统层面产生了共鸣。这些都是大法案，这就是为什么它们还没有签署成为法律。

Johnson：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讨论了国防部参与的多个案例，这很重要。我们在谈论国家安全。然而，国防电子市场只是美国电子产品总体需求的一小部分。这项工作如何与国防部合作，帮助创建不只是为了国家安全的需求、生产或能力？

Marsh：为了取得更大的成功，必须让国家政府看到过去的成功。必须能够明白国防部是这项政策或这项计划的早期采用者。然后，其他联邦机构注意到并加快它们的采用。必须从某个地方开始。我们的“某个地方”让五角大楼相信，可能他们不了解国防部系统对国外供应链的依赖，但我们了解。这就是我们从国防部开始的原因。我们计划通过商业部、国土安全部和情报界来传播这一信息，我们的目标是减少对国外供应链的依赖。

现在，PCB制造业不会百分之百地回归美国本土。美国PCB的全球市场份额不会在一夜之间恢复到26%，但肯定会超过4%。我们可以指出的是所有成功都是通过立法创造机会来发展我们的行业，而不是保持沉默。

Johnson：你们的总体目标是恢复美国PCB行业在全球的市场份额，还是足以确保我们的关键国家安全需求完全自给自足？

Marsh：总体目标绝对是为了确保至关重要的国家安全需求完全自给自足。如果我们不能进行防御，或者如果我们可以拥有能够为国家安全提供保障的弹性国内供应链，那么所有商用需求都变得无关紧要。必须能够独立完成这项工作。再强调一下，我们并不是在倡导100%在美国本土生产，而是存在需要在电子生态系统中开始解决的问题。现在我们可以指出法律、华盛顿特区法案、国会法案的具体部分，但这一切都归结为供应链问题。

我们已经认识到存在供应链问题；我们一直在发声。我举了四个我们见过的华盛顿特区决策机构的例子：白宫国家安全人员、商务部、国防部，当然还有国会。这四家实体非常关注美国的供应链。从特朗普的行政命令中得到了很好的体验，该命令关注了某些行业，随后是拜登的100天回顾，该回顾认识到电子产品存在问题。供应链问题是我们关注的焦点。作为一个独立的行业，我们有很多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但政府的需求信号是很大的帮助。

当然，我们也在说，如果把一些制造产业带回本土，那么就会带回一些技术和必要的资金，或者在本土培训。关键是，我们可能在国内生产4%，且我们也在海外为提供所有这些能力，让那些人成为行业专家。我们希望能够拥有一支在美国接受培训并可生产的人工队伍。

Johnson：PCBAA的先驱成员通常都是非常大的一级企业。当我们更仔细地观察STEM等支柱时，它开始暗示PCBAA将纯粹的研发和颠覆性技术视为需要培育的领域。这真的是PCBAA想要鼓励发展的领域吗？

Marsh：颠覆性技术领域？

Johnson：例如，目前正在开展异构集成发展路线图及如何改变封装的很多工作。还有其他尚未成为主流的技术。作为技术发展的领导公司，PCB行业是否还有发展的空间？

Marsh：我认为还有发展空间。有需求信号；有政策；有一些项目将资金用于与国防部合作的公司的合同，以确保国防部有供应。必须有早期采用者或首席执行代理来做这些事情。现在，在商业上，我认为作为一个行业我们已经这样做了。在我们的会员页面上，有些公司已经在思考和完成你提到的一些要点。

自2021年4月以来，我们的目标一直是让决策者意识到存在问题，并找出解决方案。有什么问题吗？存在差距。我们正处于帮助政府了解解决方案的初级阶段。我们已经在立法上取得了巨大的进步，以确保像美国印制电路板协会这样的组织在人们进行微电子生态系统讨论时占据一席之地。

Johnson：很多国防电子产品都是经过验证的，是有意而为之的传统产品。在供应链中，许多传统元件正在消失。如何保护国防工业的这一部分需求？

Marsh：有两种方法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从OEM的角度，从大型国防主承包商的角度，我们知道，我们应该进行设计和制造颠覆性和/或下一代功能研究；它提高了他们更好地设计系统的能力。这些高阶技术使我们能够在国内做不同的事情，这只会提高产品的性能。现在可以设计的东西有一些局限性，因为正如你所说，他们使用的是旧的、经过验证的方案。但是，如果在客户群中添加了一项经过批准、演示和验证的功能，那么现在就可以让那些大型有代表性的公司和主要商业公司的工程师能够开始以不同的方式设计产品。

切记，不仅在联邦政府内部，而且在商业领域内都有如此多旧系统。总是需要区别处理他们的所有产品。美国国防部在五角大楼为PCB和互连执行机构设了一扇门，供我们行业的执行机构使用；他们有一个为工业界不再生产的极端老式武器系统生产传统PCB的工厂。国防部正在为尚未现代化的非常非常古老的武器系统生产PCB。

Johnson：他们对此负责。

Marsh：他们依靠行业来帮助他们进行工程设计和某些制造工艺设计，但国防部本身也有制造能力。这是一件好事，因为有时他们试图生产的可能是短寿命周期的PCB。

Johnson：小工厂、精尖工厂可从中受益吗？例如，美国的小批量多品种PCB制造公司所占比例很高。这些工厂如何参与？

Marsh：是的。在我们的行业，小公司、中公司或大公司，任何公司都可从中受益。我一开始就提到，TTM是美国最大的PCB制造商，在10个州拥有16个生产基地。我遇到了一家位于弗吉尼亚州南部的小型PCB制造商，他们的主要问题是，在生产小批量产品时，很难投资昂贵的设备。我们有责任推动更大的立法项目，这些项目需要真正的联邦资金，可使所有制造商参与其中，从中受益。

商务部和国防部在竞争中茁壮成长。通常，RFP或RFI的编写方式偏向于中小企业。他们希望看到这些企业生存下来；他们不想看到美国只有10家PCB公司。他们想看到200或500家PCB公司。我们又要发展到2500家公司了吗？我对此表示怀疑。但我们正在为中小企业创造机会，让他们在更大的层面上参与进来。

Johnson：展望未来24个月。PCBAA的工作中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你们的目标是什么？

Marsh：我希望PCBAA使命与美国航空航天局使命完全一致，提高联邦层面的认识，国内PCB行业存在弹性的国家安全和经济安全问题；电子生态系统不仅仅是半导体，国内PCB行业必须作为整体共同来解决。我们已经开始相关工作。

Johnson：Will，非常感谢。

Marsh：谢谢你，Nol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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