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onnect007编辑团队采访了罗杰斯公司的Roger Tushingham，他介绍了公司当前的优先事项、近期发生的种种变化，他还从全球供应商的角度出发，阐释了自己对分销及制造发展趋势的看法。
Nolan Johnson：Roger，你在Rogers公司担任什么职务？
Roger Tushingham：我担任高阶连通性解决方案业务部市场及新业务拓展副总裁。我在罗杰斯公司已经工作了3年半的时间，在此之前，我在半导体领域工作了25年，先后效力的公司既有设备制造商也有专业化学品供应商。我的主要职责包括：以OEM的角度审视市场需求，确保公司产品系列定位准确，以及要如何应对客户现有和未来需求的不断发展；这些需求可能不限于我们目前正在从事的PCB层压板业务，但我们希望也能予以满足，并且确保使用我们的产品能帮助客户不断推动其技术路线图向前发展。
在过去三四个月内，罗杰斯公司短期之内优先考虑的事发生了些许变化，但整体的战略方向没有发生改变。当前，我们的首要任务是确保员工的健康与安全，这一条是我们所有决策的指示灯；第二优先的事情就是确保不会让客户的供应链中断，过去几年里我们一直在开展相关工作，目标就是能够准备好应对当前我们所面临的情况，从而最大程度地减小受到的冲击。
第三个优先处理的事情就是继续推动产品系列研发，继续发布新产品，帮助客户推动他们的技术平台向前发展，以适应终端客户日益复杂的需求。我们这样安排优先事项的目的有三个：安全、最大程度地减小当前情况对供应链的影响，以及推动我们的产品系列开发，这样我们在未来几年都能保持健康的发展态势。
Johnson：按照你给出的要点，我们先聊聊安全性。
Tushingham：当COVID-19疫情刚刚变严重的时候，我们立刻组建了现场疫情响应小组，这个小组要向我们公司主管团队负责监督的企业疫情响应小组报备。我们在全球范围内的每个工厂都组建了响应小组，负责落实相关的安全性措施（例如远程办公）。三月中旬以来，除了工厂负责运营的员工之外，皆采取远程办公方式。我们属于必不可少的业务部门，所以运营团队每天都很繁忙，以努力满足客户的需求。那些不必要到现场工作的员工不需要来工厂上班。针对那些要到工厂上班的员工，我们迅速采取了社交距离政策，比如立刻关停了那些需要工人近距离挨在一起操作的部分生产线，然后评估需要用到哪种PPE和哪些预防措施，等确认安全无误以后再缓慢重启这些区域。
在全球各地的工厂都会对进入工厂的人测温，并且要求他们戴口罩和穿戴必要的PPE。我们立刻增强了清洁水平，为保洁团队增加了额外的人手，保证所有位置都是足够干净的。管理团队每天都开会商讨WHO和CDC给出的最新指南，也会讨论工厂所在国家/地区当地的州或政府给出的指导意见。随着情况逐渐好转，我们正在制定重启计划，至于要多快才能让工人重返工厂工作，只要是这些工人不是必须要回到工厂上班才能维持正常的客户供应，我们就会采取比较保守的态度。
我们在人力资源方面还实施了一些与福利等补贴有关的程序改变，为的是让人们不要有压力急着回到工作场所，我们关注的是社会稳定和员工安全。公司管理团队与员工团结一致，皆把员工放在第一位，为此我感到非常骄傲。
Johnson：做出这些改变之后，团队的生产效率如何？
Tushingham：生产效率还是受到了轻微的影响，但值得高兴的是，我们把对客户的影响降到了最低。从运营的角度来看，我们做得不错，我可以在阐述供应方面时再多具体讲一些细节。对于那些没必要来工厂上班的员工而言，需要做出一些调整，好适应远程办公模式。我们在这次COVID-19危机之前就已经和全球各地很多团队展开合作，所以我们团队里有很多可以远程办公的员工，他们已经习惯了不在同一个空间下推动工作进展。
在我们刚开始适应远程办公模式时，确实受到了一定影响，但我们逐渐适应了这个节奏，并且优先完成必须要完成的工作，确保我们能撑过这场危机，甚至经过这次危机之后还能变得更强大。比如将一些非必要的管理性任务搁置一阵，等我们有更多精力的时候再去处理。但从运营和研发方面来看，因为我们利用了公司在全球各地的资源和力量，所以没有受到很大影响。
Johnson：来自客户的订单呈现了哪些变化？
Tushingham：高阶连通方案的三大主要业务领域是航空、航天与国防，这是我们的基础业务，目前尚未受到影响。在疫情期间，航空航天与国防行业的订单数量还没有出现下降，购买模式也没出现变化。在无线基础设施业务中，最大的动态要数5G部署，我们看到中国逐渐走出疫情的影响，从一季度向二季度过渡期间，5G部署的速度也有所加快；而中国正利用5G技术作为复苏经济的起点，所以这方面的业务也正在迅速回归正轨。
汽车业的订单量出现了严重下降，主要是因为汽车制造商不得不关停他们的工厂，所以需求量就减少了。汽车行业是受影响比较严重的领域，但无线业务因为5G部署的缘故依然坚挺。而航空航天与国防业也正在稳步上涨，未受影响。
Dan Feinberg：近来有一股不再依赖中国产品的趋势，你们的供应链是否因此出现了一些变动？
Tushingham：我们在亚洲地区制造的材料也就在亚洲地区出售，所以总体来看，我们的供应链并没有出现很大变动。在过去几年里，我们做了一些改变来改善供应的稳定性，这次疫情大流行也证实了这项举措非常有益。我们在全球范围内都有生产场地，包括中国、欧洲、美国东西海岸都设有工厂。大约在五年前，我们共同努力，已确保更多产品可以在多个地方都是合格的。
尽管客户希望产品都是从一个位置发货，但我们可以做到多个地点发货。随着COVID疫情不断升级，起初是中国的工厂受到了影响，但我们当时将通常由中国工厂供应的材料转移到了位于亚利桑那州和比利时的工厂生产。当中国恢复正常以后，工厂也开始恢复生产，可欧洲又成了疫情中心。位于欧洲的工厂受到了影响，但我们将相应的生产任务又转移到了中国和美国的工厂。而现在美国又受到了疫情的严重影响，所以又将之前美国工厂供应的产品转移到了中国和欧洲去生产。
我们一直都能靠转移生产任务到全球范围内其他地区的工厂来保持供应的稳定性。能在全球范围内具备合格的产能，在这次疫情期间起到了重要作用。有了合格的产能，我们还共同致力于尽可能在供应链上寻找当地就能购买的原材料。从很大程度上来讲，我们工厂使用的原材料都是来自于当地，因为可最大程度地缩短交付时间和整个供应交付周期，并能提高生产效率。
在过去五年里我们采取的措施，终于获得了回报，最大程度地降低了疫情对我们客户的影响。一些工厂的交付时间有所延长，但中国的工厂迅速恢复到了在标准的交付期内交货。比利时和亚利桑那州的工厂现在也可以在标准交付时间内交货了。而美国东海岸的工厂目前还需要延长交付时间。
Barry Matties：也就是说，你们按照客户的区域，直接就在客户所在区域完成生产任务。
Tushingham：没错，只要可能。比如我们要向一家一级汽车公司供应产品，那我们主要在欧洲完成设计，设计方面的销售也主攻欧洲市场，设计师可以在这个区域的工厂中工作，但我们的销售可以是中国台湾地区或大陆地区的制造商。我们在中国大陆的工厂能够为这些制造商供货。没有客户要求“不准从中国发货”，实际上，大多数客户都想让我们从中国发货，因为除了航空航天与国防业务以外，他们大多数制造商都位于中国大陆或台湾地区。
Matties：预测公司业务近期增长趋势时，你会注意到哪些指标？
Tushingham：我们正在努力解决问题，与OEM客户和制造商客户保持密切联系，以了解他们的需求。我们还会使用市场报告来验证自己的假设。5G基站安装工作主要受中国市场的推动，因为仅这一个市场就占到了全球总量的80%至90%，所以我们也在密切关注中国对5G技术的部署情况。至于汽车行业，我们每周或每两周就能从行业专家那里接到最新消息，了解轻型车辆出货量的潜在情况。然后我们会根据轻型车辆出货量建模，预测这些汽车中会使用多少与雷达相关的技术，然后就能预测出罗杰斯需要为汽车行业提供多少产品。
三大领域的发展动态主宰着罗杰斯业务的很大一部分。关键的宏观驱动因素——轻型车辆出货量和5G基础设施部署——是我们需要跟踪的两大外部因素，而且我们也会持续和客户保持联系，了解他们的预测情况，从而确保在适当的时间适当的地点能够提供适当的材料。
Matties：你认为中国的5G技术会以什么样的速度发展？
Tushingham：市场数据有很大的波动。在COVID-19疫情出现之前，我们听到的2020年报告称今年将在全球范围内安装55万座基站，最多能安装85万座至90万座基站。罗杰斯持续预测约为60万座至70万座。我们曾预测到去年年底，安装的数量仍然非常可观。今年第一季度的部署速度稍有减缓，但第二、三季度的部署速度又加快了一些。中国移动宣布了他们的5G投标结果，中国联通和中国电信也即将完成投标，随时可能会公布投标结果，促使第二、三季度的部署速度出现猛增。各个公司都表示他们想在今年第三季度结束之前完成大部分部署任务，这个想法未免过于激进，我预计本年度结束之前都会持续落实部署工作。总之，我们预计2020年的5G部署进度将与我们去年年底预测的情况一致。
Matties：你对汽车行业的复苏有什么期望？
Tushingham：谈话的对象不同，每个人持有的意见也就不同，甚至不同的OEM都有各自不同的看法。罗杰斯涉及ADAS领域，所以很难说轻型车辆出货量的情况会变成什么样，但每辆车的ADAS含量会增加，所以ADAS业务的增长速度要高于轻型车辆出货量的增长速度。我们担心的是新款汽车推迟发布。比如OEM取消了夏季测试，这样会推迟新车型的发布，而新车型通常含有更多雷达，也就意味着Rogers公司能够提供更多的雷达产品。尽管轻型车辆出货是短期内的问题所在，比如从第二季度推迟至第三季度，但如果新车型发布遭遇了很严重的延迟，那我们的复苏期就要更长一些。我们估计复苏曲线不会是V型，而更像是U型。
就连市场分析家都有5、6个不同的汽车领域模型，但却没有说明哪一个模型最贴近现实。但人们担心的还是，即使工厂重启，消费者需求也会重新回到原来的水平吗？即使消费者需求没有回到以前的水平，但如果工厂重启、研发工作恢复如常，从中长期来看对我们是有利的，因为这意味着新车型发布指日可待，而新车型雷达技术的含量更高。
Matties：你们在与OEM的联系和市场开发，以及根据他们的发展蓝图设计产品方面一直做得不错，但工厂也出现了很多变化。裸板工艺对你们的材料产生了哪些影响？或者说你对制造商有哪些建议？
Tushingham：很高兴你能认可我们在OEM设计方面做出的努力。这是我们业务模式的关键部分，也是支撑我们多年来取得成功的关键。一直以来，一旦客户开始使用我们的材料，我们就会为客户提供很好的技术支持，但现今因制造商在决策制定过程中参与度越来越高，起到的作用越来越大，我们已经大幅增加了向制造商提供支持的力度，可以为制造商定制整套服务方案。
我们并没有从OEM模式转型到其他模式，因为OEM模式是我们业务的关键。我们永远都不会和FR-4材料公司去打价格战，我们会尽可能保持OEM设计，但也会更加重视如何为制造商客户提供附加价值。
Matties：产品交付一直是供应链和从罗杰斯公司获取材料的关键因素，现在需求量很大，交付时间一直都很长。我不太清楚你们现在的交付时间是多久，但这有可能会促使制造商寻找其他供应商。看到你们把一部分注意力放在这上面，我很高兴，因为确实值得注意。
Tushingham：没错，过去有很多例子表明，需求量猛增会导致产能受限，这就造成交付时间延长到无法预料的程度。现在人们还是认为罗杰斯公司的交付周期非常长。我们之所以在几年前开始在多个生产场地验证生产同一个产品的能力，主要原因就是想解决交付时间过长的问题。我们也大幅提升了整体产能，包括几年前购买了位于亚利桑那州的Isola工厂。我们意识到，工厂面临的最大挑战就是交付周期，所以在过去两年里我们迅速提升产能，一些大批量产品生产线的产能甚至都提高了一倍。
提高产能以后，你再看我们的标准交付时间，已经接近客户的要求了，也就是5天至15天，而大批量生产产品的交付时间常常比这个时间还要短。我们也在努力提高我们的服务水平。在北美和欧洲，我们新增了一些分销商合作伙伴，他们可以帮我们满足客户群所在领域提出的预期服务水平要求。
Matties：你们最近与IEC签署了合作协议，他们成为了你们的分销商。你们的合作进展如何？
Tushingham：非常顺利。我们的合作是分阶段式的合作。我们把一部分商用产品交给他们去分销，并且和他们相互熟悉，确保业务模式能够正常运行。等合作模式成熟之后，我们知道这种模式是行得通的，于是就把更复杂的定制类产品交给他们去销售。合作过程进展得非常顺利。特定领域的客户发现服务水平有所提高；这方面的工作由Shawn Stone（IEC总裁）和他的团队负责，于是我们就能把精力放在我们更擅长的事情上。
Matties：想澄清一下，他们负责的是北美地区的某些客户？
Tushingham：没错。还有一些客户是直接从我们这里购买，但IEC负责我们在北美地区一部分客户的所有产品销售业务。
Matties：你认为行业现在面临的问题有哪些？你最关心的问题是什么？
Tushingham：一定是担心经济什么时候能够恢复到正常水平，因为经济恢复充满了不确定性。经历了疫情的考验，我们发现供应链还算比较稳健。我们已经做了相应调整，例如增加特定产品、原材料等物品的保障性库存，但最大的问题还是客户需求量和客户信心什么时候能够回归正常水平？恢复到正常水平的时间用得越久，我们就越难以维持现在的运营情况。我们已经花了大量的时间规划如何应对快速恢复或缓慢恢复的情况，从而实现长期稳健运营。公司成立已经大约有188年了。我们还希望继续走过下一个188年，所以我们希望短期内可以做好调整，并且思考如何撑过这次疫情，并且在之后能够更好地为客户提供支持。
Matties：人们是否担心日益增加的成本，比如运输成本、原材料成本、铜的成本等？
Tushingham：过去几个月里，运输方面的不确定性是最严重的，同时成本和工作安排也是如此。至于原材料，我们尽量在当地联系到多家能够供应合格铜材的供应商。我们一直在寻找多个货源，尽力减轻价格压力，从而有效管理这方面遭遇的危机。目前为止，一切都尽在掌控范围内。不可否认的是，那些过去主要从事FR-4材料和高速数字业务的公司现在又看到了高频领域的商机，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竞争压力。他们使用低Dk玻纤和高性能铜来提升整体解决方案的性能，做得非常出色。
我们之前做过树脂研发项目，所以我们会通过复合树脂的方式提升方案的性能。我们不会再过多地依赖高性能玻纤和铜。你也注意到了，在过去这一年里，高性能玻纤遇到了供货紧缺的情况。这倒没有给我们带来很大影响，即使是我们性能最强的产品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我们在铜材上也是类似的情况，低轮廓的铜并不会让我们的方案有很大改善，所以我们并不像其他公司那样在早期阶段就需要用到铜。我们听到高性能玻纤的供应紧缺情况越来越严重，好在我们无需应对这个问题。
Happy Holden：我从1970年在惠普公司开始研发测试设备的第一天起，就在使用RF材料。电气理论推动着人们研制出各种元器件和方法，让低性能FR-4可以在越来越高的频率和越来越短的上升时间内工作。人们总是能研发出新的小型电气装置或电气方法，其发展步伐总是能让我惊诧不已。
Tushingham：我们在提供方案的时候不仅要考虑材料方面的竞争优势，还要考虑设计和系统设计的竞争优势。解决问题的方式有很多种，高性能CCL就是其中一种，但我们要时时刻刻考虑到其他领域。我们现在很多研发工作都针对传统CCL以外的材料，所以我们需要考虑整体的系统性能，以及如何为那些长久合作的天线设计师和雷达设计师提供改善方案。
Holden：5G技术重要的一点就是覆盖能力，对于城市和人口密度高的地区是非常适用的，但对于北美地区这种人口分散程度达到4000英里的区域就比较成问题了。
Feinberg：意味着要建立很多基站。
Tushingham：这要取决于频率。所以说T-Mobile的战略非常有意思：在城郊区域，会使用低频带（甚至可能是600MHz或700 MHz的5G频率）；到了纽约这种人口密度大的区域，则部署毫米波频率，高频率的区域部署的基站相距也就更近。
还有使用LEO卫星通讯的技术，这类技术的价值定位就是他们可以提供互联网接入；也许不是5G技术，但也可以给城郊区域提供带宽较高的互联网接入。很多人都试图用经济实惠的方式改善连通性，而我们是在所有方面都想做出改善。能够参与到这个过程中，对我们来说是既兴奋又有趣的。
Holden：除非SpaceX发射的微型卫星最终证明是一种性价比高的方法，否则若想自动驾驶卡车和汽车，一开始5G技术基站可能还是会沿着州际公路部署安装。以后公路休息站可能还会安装5G技术，广告牌上会写—— “这不仅仅是一处休息站，还是一处兼容了5G技术的停车场”。
Tushingham：在中国，像华为公司已经开始在公路边架起5G设施了。我同意你的说法，很多5G基站都会部署在道路两旁。
